阿若

双面（二）

魏无羡喝着酒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路边的人。
忍不住有些感叹，在他的意识中，三年前不夜天之时，蓝忘机虽然同仙门一道一起反他，似乎并未动手。
后自己发狂做了一些事情，已经记不起当时有没有与他动手，或者他有没有连同其他人对付自己。
想来应该不会，蓝忘机此人虽然严守规矩礼仪，他修魔道那些年并无与之作对，而且每次相见便是教条书生一般规劝。自己虽有点厌烦却当真没有作为敌人对待。
后来分别三年无从相见，如果按照蓝忘机角度算一下已经十六年没有见面。
即便有同窗友谊，恐怕他已经忘得干净。
魏无羡从不知此时自己不免有一丝伤感，饮完酒便独自出了门。
自己被反噬之前对这个世上并没有什么留恋，如今机缘活下去，了无牵挂，便是更好潇洒人间。
魏无羡并不是一个有计划的人，本来眼睛一眨不眨目送蓝忘机同那男子离开，强忍住没跟上去搭话。
想想看，从醒来到现在这么多天，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不痛快。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除了不停闪回着从前事宜，最主要魏无羡在想要不要去莲花坞一趟。
十三年了，时过境迁，连金陵那孩子都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大概都忘了他这个人了吧。
在姑苏随身买了几坛酒带着，悠悠哉哉。魏无羡不着急，因为他此去只去拜祭师姐和江家父母，江澄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他这个人记仇，万一这么多年怨恨未减，出手再打架实在不好。
骑在马上喝着酒慢悠悠走着，不知是到了何处，听到一个少年跑的飞快走过来，大约是比较着急连魏无羡走在路上的马都没看见。
“喂，小心撞在身上！”
那少年抬起头，朱砂眉心，一身金色衣服，皱着眉头，开口就十分不客气:“你是谁骑着马在路中间挡着我走路了知道吗？长没长眼睛？”
魏无羡自从修了鬼道脸原本就惨白，如今太阳光透过树叶恰好刺在脸上更加白，此刻微微笑起来倒有点慎人。
“我走我的道，是你撞过来，现在倒怨起我不成？”
金凌一眼便看出此人武功非凡是个不好惹的人，所以魏无羡下马，他本能往后推一步，可他的性格道歉说软话是万万不能，继续道:“我告诉你啊，含光君蓝忘机就在附近，你……你你别乱来。”
魏无羡仰着头哈哈笑一声:“就是那个逢乱必出救人水火姑苏蓝家二公子蓝忘机？那你喊他过来，看我如何打败他。”
金凌倒一口气道:“还有我舅舅就在附近，你……你别走过来。”
魏无羡看他眉眼似乎有点熟悉，更近一步，金凌倒退一步手伸在后面趁机直接拔出剑来，只是未能近身魏无羡一手把“岁华”弹到一边。
金凌从小到大是骄横些，可与人动手还没没出手就被打败过。
魏无羡依然笑眯眯:“快喊呀，叫含光君过来，还有你舅舅,对了，你舅舅是谁？”
他有逼迫感，金凌不敢不答:“我舅舅是云梦的宗主江澄，你别过来。”
魏无羡立刻收回刚才吓唬人的表情，上下仔细打量这孩子一番，“金凌？”
金凌听他语气和脸色颇为震惊，这表情跟前几日莫玄羽见他时差不多便知没了危险，声音也变得大起来:“我就是金凌，你要打要骂随便，我绝无二话。”
魏无羡柔和说道:“我打你做甚？”
真没想到，师姐的孩子已经长这么高这么大了。
魏无羡道:“你舅舅在附近？”
金凌点头。
魏无羡一时不知道去找他好还是真的去云梦再说。
金凌道:“那……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魏无羡一把拉住他的衣服:“你一个小孩子家来来这里做什么，不回家好好读书习武，此地邪祟多，最喜欢你这种世家小公子。”
金凌:“这不是碰到一个缠人的断袖和含光君吗？我这救完人就回家。”
说完拔腿就走了。
魏无羡还想喊他看上几眼已经没了踪影。
他牵着马走到小镇上，很远很远就看见一身白衣男子，在客栈微光下，朝着一处方向目不转睛，微风吹过，裙摆飘起一些，令人无法不去注视。
年少时候觉得此人长得甚美标致，如今过了这么多年还一如从前。
魏无羡收回眼光准备去打声招呼，他想了想，即便全世界的人再次认出他恨之入骨，蓝忘机应该没有那么深恨意吧。虽然这么想有点乐观，可是不妨赌一赌，没人说话的感觉太难受了。
魏无羡刚准备过去，抬头就看见蓝忘机半跪在地上检查那男子的腿，随后抱起来离开。
不是魏无羡故意亵渎和猜想什么，他认识几年的蓝湛绝非做这种事的人，可想而知是何种关系。
魏无羡牵着马在冷清的街上想着事情，果然世道变了，从前觉得自己可厉害了，人人都怕，如今死了就死了，无人问津与在乎。
即便心事重重身后离他还有几丈远的走尸见魏无羡停下脚步吓得就跑。
魏无羡莞尔一笑。
感觉背后又有一人走来，那人脚步极为轻，魏无羡刚要回头，老远便能感受到一人气息，心道:要遭，蓝湛怎么来了，他不是抱着人去客栈了？
魏无羡连马都没顾得上直接飞走。
好在蓝忘机听到一阵笛声并没有追过来，不然这种时间见面，深更半夜，岂不是要吓着他当以为是遇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