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

双面（十）

魏无羡脚步停下，看蓝忘机走出距离忽而又转过身回来。
蓝忘机什么不说，捋开魏无羡的袖子把了下脉搏，随后又规整好离开。
活尸能有什么脉象。
隔天知道蓝忘机早早和人离开云深不知处，魏无羡准备有礼有节与蓝曦臣告别离开。
蓝曦臣尚在接客，魏无羡胡乱转悠等着。
昨日就再窗户外面看见一只兔子跳过来，以为看花眼，走到云深不知处深处，惊呆了。
最起码几十只，白色里面夹杂着几只棕色黑色。
魏无羡走过去坐下，双臂一揽，搂了一大堆毛茸茸兔子。
所有兔子都在活蹦乱跳挣脱，唯独一只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魏无羡双手捧起来，仔细一瞧笑了出来:“这只是蓝湛附身么？哈哈哈。”
“确实与忘机相似些。”
魏无羡听到声音抬起头，抱着兔子起身:“蓝宗主。”
蓝曦臣很柔善说:“魏……你身体好些？”
魏无羡:“不妨事，金凌没使多大力气。”
蓝曦臣道:“忘机已经出去。”
魏无羡抚着兔子说道:“我知道啊，我也是来道别的。”
蓝曦臣:“你想走自然走得了，不过众家把前些日乱葬岗再次走尸事情加在你身上，不如这里安全些。”
魏无羡明白他的意思，蓝忘机他哥哥说话轻柔很难让人拒绝或者反抗。
蓝曦臣自知此人逃出轻而易举，仙家商议要用些手段捆住他，姑苏蓝家一向严风肯定不会这种手段，不如直言看魏无羡如何反应。
魏无羡少年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几个月，就算他修炼魔道还是对蓝家钦佩，不可能在此动手外逃。
于是就甘愿在这里扣押。
每日送茶送饭，还可在云深不知处游走练武修身养性，一连数日。
魏无羡是活尸不假，可是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抓耳挠腮，浑身不舒服。
还是趁夜逃走了。
本来准备着仙家百家追杀，没想到一直尾随跟着的是江澄派的人。
魏无羡可高兴了，现在一分钱没有，于是一路上他吃喝后就挂上六师弟的名字。
逗了几天后，前面云梦侧边就是岐山，魏无羡叫了一桌子的菜，揪着六师弟衣领喝酒吃菜。
六师弟与他照正面尴尬至极，想想看，大街上，一个年逾三十岁的男子和一位二十出头相貌，被拖着上楼吃饭，也不能反抗。
魏无羡倒了一杯酒给他：“你告诉江澄，我不回去了，他想抓我就亲自过来。”
六师弟很为难的说：“大师兄，二师兄他不打算抓你。”
魏无羡挑眉：“那做什么？”
六师弟低头不说话。
魏无羡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让他过来，看我会不会打断他的腿，死了一次还想让我死。”
六师弟打不过魏无羡，现在跟踪也被轻易发现，很为难的说道：“大师兄，你了解江...江澄的脾气，我空手而归肯定要被发脾气的。”
魏无羡道：“他那脾气你什么不做照样暴打，再说江澄不是不认我嘛，要我回去做什么。”
最终六师弟带着人软磨硬泡的手段让魏无羡跟着回到云梦。
魏无羡确实是很想去莲花坞，回到从前，想念师姐，想念江伯父，想念少年时候的欢乐时光，摘莲蓬，练剑，爬树......
走到云梦魏无羡消失在师弟和一众小辈中。
他坐在酒馆二楼，手撑着脸从下午做到晚上。
从前每次经过这家酒馆，闻见扑鼻香气，今日过来，还是那种久违的味道，可见做的有多美味连活尸的鼻子都可以闻得见，不过却丝毫没了胃口。
夜色降下来时，魏无羡准备起身走时，看到楼下之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蓝忘机在云梦！
魏无羡一时找不到什么东西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把身上的笛子扔了下去，不偏不倚到蓝忘机怀里。
这笛子是染色黑，本身就不如陈情精致美观，蓝忘机抬头一看，魏无羡摆摆手快速走了下来。
魏无羡笑着说：“蓝二公子可是找我？”
蓝忘机面色沉重：“不。”
魏无羡道：“云梦就我在这，难不成你找江澄？”
蓝忘机听他语气越来越正常，并且当真这副面孔很难让人移开眼睛，把笛子还给他后错了几步距离让两个人拉出一个人身。
魏无羡道：“你来云梦做什么？这地方我熟，闭着眼睛都可以知道每个地方。”
蓝忘机确实有话要说，不过这个人大概是针对不喜欢的人开口都不愿，所以一如从前不言语。
魏无羡见他没过多反感，两个人就在人来人往街道上几乎所有人都穿在他们中间走过的姿势，向前走。
魏无羡不管蓝忘机听没听，自作主张介绍这里来。跟他分析哪家的饭菜好吃，哪家的酒好喝，几乎一刻不停歇。
快出城后，走到一颗粗壮还在落叶的树下，魏无羡停下脚步，抬头看上去，沉默许久，靠近蓝忘机一点说：“蓝湛，我以前经常爬这棵树，不过摔过好几次，可疼了。”
蓝忘机终于开口：“你现在也要爬？”
魏无羡摇摇头：“不了，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没人接着，我估计粉身碎骨头脚分离的，尸身摔开按上去也很难受的。”
蓝忘机轻叹一口气。
魏无羡跟过去，说道：“蓝湛，你在寻什么？”
蓝忘机：“魂。”
魏无羡讶然：“谁的魂魄？”
蓝忘机还没回答，一阵森然的女鬼惨叫从背后地面里冲出来，因为刚才说话没注意，那女尸还是新尸身上带着一身泥土，破土时洒了两个人一身松泥。
魏无羡反应极快一脚踢开。
魏无羡伸出袖子擦拭蓝忘机肩膀和背后一点沙，故意说道：“蓝湛，她是不是看谁长得好看做鬼也不肯放过呀。”
女尸是引子，尸身下面高阶凶尸扑面而来，戾气之重简直不能相信着是莲花坞旁边有这样凶的走尸，魏无羡心道:江澄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招来这么多凶尸。
多年没合作，再次合作其实默契还是有的。
两人分开杀尸，魏无羡相信蓝忘机的能力，蓝忘机又知道他的水平，虽然很难对付，最后还是一一化解。
避尘收回后，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可有受伤？”
魏无羡：“怎么会！不过受伤也没啥，最多掉胳膊少腿，还.......”
蓝忘机：“我知。”
到了城中魏无羡一直说，“赏个脸一起吃个饭呗，这次是我真的拿钱，我请客。”
蓝忘机不愿，他就死皮赖脸磨着，再加上言语刺激：“你看你，都过了这么久还记着以前我没请客付钱的事情。”
刚才夜猎的确魏无羡出手帮助，现在冷然拒绝确实不符合云深不知处教条，于是终于答应了。
魏无羡卯足劲使劲点菜，点完还要蓝忘机再点几道菜。
魏无羡特别高兴，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高兴的忘记自己还是一具活尸，给蓝忘机倒满酒。
蓝忘机：“不饮。”
魏无羡不劝阻：“不喝，不喝。你一直都不喜欢喝酒，我不行，我得趁着现在还有点味觉喝个痛快。”
魏无羡喝了三大碗，说道：“蓝湛，交个朋友呗。”
真不知道过了快二十年，连个朋友都不是，真是失败。
魏无羡喝着吃着，蓝忘机真乃仙人，吃了几口把筷子轻轻放在一旁。
魏无羡知道他不多话，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蓝忘机无聊他就特别有得聊，只要坐在这，就说不完，说到酒馆人走完，也不够，想永远这样。
魏无羡第一次喝酒有种类似晕乎的感觉，手扶了下额头说道：“蓝湛，不能再喝了，你回去吧，有人还等着你。”
蓝忘机手轻轻敷在他额上，魏无羡笑：“别摸了，不热的。”
其实蓝忘机是感觉到一丝丝温意的。
魏无羡是没想到蓝忘机会在快散场的时候，轻轻倒了一杯酒，魏无羡跟他干了一杯。
眼睛顺着蓝忘机手里的酒杯到唇，喉咙滚动，真的喝了下去。
魏无羡：“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这又不是云深不知处，不犯禁的。”
魏无羡想，既然破禁了就又满上一杯，递给他时看见蓝忘机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魏无羡走过去，手特别轻把他散在脸上的一点点发丝拨弄到一边，点点头：“果然睡的很死，这个点确实对于作息规律的人说确实比较晚。
晚上些许冷意，魏无羡脱掉自己外衣轻轻盖上，坐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方下楼结账，也不知道蓝湛何时下楼或者是直接给了送菜的小二没注意，已经结账。
魏无羡想开个房间让小二帮忙把蓝忘机拖进去，这事居然纠结了一会儿，魏无羡想，蓝忘机素来不喜与人接触，这样抬着抱着万一被知道岂不是很难为情。
又上去轻轻摇蓝忘机的胳膊，睡的很沉，而且那样安静不忍打扰。
于是魏无羡坐在旁边看着，等蓝忘机醒来。
寒意太浓，魏无羡再次走下楼准备找个比较厚点干净的东西来遮盖，店小二正要去寻看见蓝忘机缓缓下楼。
魏无羡赶紧走过去：“蓝湛，你醒了？”
蓝忘机：“嗯。”
魏无羡：“你在这住下还是已经订好？在哪，我陪你过去。”
蓝忘机好像没听见一样，拿起手里的衣服要给魏无羡穿上。
魏无羡被这个举措惊呆了，为了避免都尴尬，毕竟这里的老板都认识，连忙拉着蓝忘机走出酒馆。
深夜又冷秋，街上已经无人。
蓝忘机执意要给他穿衣服。
魏无羡看他不依不饶，连忙自己穿上。手不小心接触到，蓝忘机双手立刻握住
魏无羡的手，因为冰冷无温，不停揉搓。
魏无羡心简直要融化了，柔声说道:“别揉了，没用的。”
蓝忘机嘴哈出热气，很愁眉苦脸样子。
魏无羡感觉在做梦，问道:“蓝湛，你看我，看我是谁。”
蓝忘机盯着他:“魏婴。”
声音又磁又软。
两人站在街上，一丝泛黄的烛光红灯下，感觉周围全部凉起来。
魏无羡从来不会在意蓝忘机私事，不过此事还是有必要问一句:“蓝湛，莫玄羽他是谁啊？”
蓝忘机还在吹着气息，一直不停从头到尾坚守这件事。
魏无羡太喜欢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找到客栈开了间房子，蓝忘机扔掉避尘双手牵着魏无羡上去，进了房间关上门。
魏无羡:“蓝湛，你不要避尘啦？”
蓝忘机:“冷。”
魏无羡:“啊？”
蓝忘机抱起一床被子要裹住他，魏无羡哭笑不得，心里还想:蓝湛这个人从小就不爱说话正经，难得能遇到他这么表露时候。
魏无羡收起被子叠好在床上，然后拉着蓝忘机坐下来，挑了下灯芯，看的人更真切些。
魏无羡道:“蓝湛，你渴吗？我给你倒杯茶。”
蓝忘机:“喝。”
魏无羡轻轻送到他嘴边，几乎喂着喝下去。
魏无羡凑近一点:“蓝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夜天那次你除了要带我去姑苏，还说了什么？”
蓝忘机:“我————”
眼神些许迷糊竟又睡着。